Friday, July 23, 2010

选择--取舍

逃避了2天,今天终于要确切的纪录一切。该从何开始,好像也搞不懂了。这应该是,长久以来的盼,以及近年的望。7月19日,抱着紧张和期待到医院去。一轮的拿两次号码等候,终于来到上次那个医生说的另一个医生面前,好像是一个锡刻族的中年医生。面对着他的一轮盘问,我还是控制不到紧张的情绪,身体不尽的震抖。医生了解一下后,便叫我躺到床上脱下牛仔裤检查我的腿。虽然说他是医生,可是还是怪尴尬的,而且也在检查我背后脊椎的时候弹了我的内裤,也许他忘了那是内裤….可是我也没很大的反应,因为心里一直想着的是结果如何,而且身边也有一位护士。过后又是去照X-ray,上一次是小腿和脚板,这一次是脊椎,盘骨和大腿。
再一次的来到他面前的时候,多了3位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实习医生。当我准备脱鞋的时候被阻住,那个医生教授问了他们看见什么,然后我脱下鞋让他们看我的脚,摸及检视。那个教授医生和实习医生一番讨论后, 教授医生便跟我说可以怎么做,他说有3个选择。第1 个, 特制适合我的鞋子(因为我之前跟医生说我要做点什么是因为我很难找到适合的鞋子,而且不能走太长的路,站太久)。第2 个, 是动手术(这个过后再解释)。第3 个,就是义肢。我听到第3个,顿时心有点凉的感觉。医生也说,没有人会要这个选择,病人不管脚有多残缺都想要回自己的脚的。然后再过后的谈话,医生便很自然的废除了第3个选择,没多说什么 。过后都是说第2 个选择, 会在ankle处开始, 把天赐的脚跟接到原位(因为我现在踏着走路的是内则的骨)。但是因为脚板处也有很多的血根及神经线,所以会因此而‘死去’,所以我会失去我3/4的脚板和4支脚趾。听到这…我有点忍不住地…想哭,但我忍住了。医生接着说,你好好考虑,没有要你现在做决定。
然后 医生便要我把父母都叫进来(是我自己跟父母说我一个人进去见医生,他们在外面等候)。父母进来后,医生问他们小时候有否带我看医生。母亲说有去过几次(说华语,身边的实习医生翻译),母亲也说我小时候有穿过特制的鞋。 可是我穿了会脱皮,从前面走到后面(以前住的是乡村屋子,前厅到后厅的意思)就把鞋子脱掉丢在一旁。过后就没穿了。医生重新跟我父母说了‘选择’,把坐在被电脑挡住了的母亲叫到我身边,重新解释。医生说那个手术后, 没有脚板脚趾,难听点就好像马的蹄,医生说’functionally good, but cosmetically not good’…因为脚跟(heel)是很好的支撑,脚不会那么容易痛(对于我)。可是我也要穿着能包着的鞋,脚板处会用些东西。这表示…我一直的希望….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了…是时候醒了…我问医生真的没别的选择吗?例如放些东西在里面什么的。医生说artificial joint 对我来说太年轻了,那些东西是比较适合老一点的人,因为那些东西的寿命是二三十年, 而我只是23 岁….然后母亲便问“如果动手术最快会是什么时候?”。医生说时间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重要性了,毕竟也23 岁了,已经变得很紧了(指脚倮),最重要的是我本人想怎样。不知怎么的,我感觉妈妈好像也快哭了的感觉,可是她也是笑着面对我们。医生说如果要动手术,不会同时动双腿,因为不是什么简单的手术。一支脚大概需要三四个月,所以手术前后大概需要一年时间。医生跟我说“回去好好考虑跟不同的人讨论,朋友,家人,父母,听取意见。一个月后我们才见面,我也会把这个case带上conference.”。
医生说最重要还是我自己的意愿。对呀…我想怎样?现在…好像没有我想要的了…我的一切梦想只能下辈子才能实现吧!不能怪谁。从小,我没责怪谁,记得小时候阿嬷曾在我面前说“如果当初你母亲同意让我跟你绑脚,现在就不会这样。”又或者说“都是你妈妈在怀你的时候剪了胡姬花。”…虽然当时还小,但是我好像不喜欢听到那些话。因为我不觉得这是他们想的….前些时候,遇到小时候常让他看病的诊疗所医生,跟他说有医生写信给我叫我去看专科,趁机向他讨教一些事。他那时候跟我说,现在的科技也许已经不错了,也许还会让我高一些,当时听了心里暗喜了好久。他说我可以尝试找几间医院看看会有现阶段会有什么不同的技术。说着说着便说到我小时候,他说小时候曾向我父母提议动手术把一根肋骨装到脚部,可是父母不同意。我笑着听他说,然后他也说“没关系,也许他们担心,现在你长大了,有读书, 自己可以找找方法”,我也猛点头。一年前,阿嬷去世的那个六月,就在一次陪妈妈到医院复诊(曾患子宫颈癌,痊愈了)遇到一个医生。就是那个医生,偷偷让我照x-ray,看我的脚9(因为他是另外部门),记得那个好人医生说“你现在还好,最好趁现在做些什么,不然担心老了后会有问题。”,然后就写信给我到另一个医院。那一天, 那一小段的事,我跟母亲说不要跟爸提(因为老爸没有秘密)暂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,只有我跟母亲两个知道,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当时都很开心,妈说是死去的阿嬷虽然一直以来我们都好像没认真地去看待这事情,但是我知道母亲的心情和我一样。
一番讨论后,医生在簿子写上了下一个见面的日期。我在把簿子给登记处的人时,偷偷的背着爸妈把泪拭去。印象中我没在他们面前为此而流泪,即使流泪也不会告诉他们原因。回家的途中脑子里很多东西,不知是思考或是整理,可是可以说是不快乐的。因为一直期待的东西…到最后还是空的。两个选择都不是我这一年来所想象的。有那么一刻对第2个选择动心, 因为如果可以看起来跟别人一样就好了。但是如果要失去脚板…那真的有点接受不了…虽然他不好看,虽然我姐以别人怎样看我。但是我不想失去,我想用我的双脚去感受地板的温度…我想以后跟自己的孩子对比一大一小的脚…在教导他数字的时候告诉他我有4支脚趾…想着想着,突然有股念头—什么都不做吧!一切都保持原状。我还能触碰它,还能走,能跑,能跳能感受那种痛…只是,我必须再去面对无数的眼光…那些令我害怕的眼光,那些让我学会伪装的眼光…
目前为此,我只跟两个人说过那些选择,一个是他而另一个只是刚认识的朋友。想照医生说那样跟人商量,听取一些意见…就算跟其它事一样心里已有自己的答案…但是总是不知怎样开口…一个月的时间让我考虑,不算多也不算少…那些答案有让我失望,但没有彻底的失望,因为还是抱着一点点地希望,希望医生说他们在conference 又不一样的看法…不然我想我会继续等,自己继续面对那些眼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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